圣经上说:“羊与狮共处”。所有的星座书也都告诉我们白羊和狮子是绝配。只可惜,我们相遇的时候都还不知道星座是什么,也不知道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原来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。就像那首歌唱的:只怪你和我相遇得太早,对于缘分却又给得太少。
现在回想起来,他真是一头典型的狮子啊!骄傲、霸道、不可一世、目空一切,记得高一的第一堂班会课,主题是老掉牙的自我介绍及个人的理想什么的。其他同学都老老实实照本宣科,他倒好,一上去就跳到讲台上,大喇喇的坐在上面用一种帝王俯视臣民的嚣张态度说:“我的梦想是成为亿万富翁,创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,我一定会成功的!”下面一片寂静,继而,男生们开始欢呼,女生们用仰慕的眼神秒杀他。“俗!”我很不屑的对同桌撇撇嘴,但很不幸的,我的同桌是他的初中同学,也是他的铁杆粉丝,在她接下来日日不间断的洗脑运动中,我知道了他所有的光环的来历:家里号称本城首富,有整整一条商业街的店面;人聪明,又文武全才,据说考试从来没出过前三,还在不少武术比赛中得过奖;更没天理的是长得玉树临风的,虽比不上潘安,但是随便站在那里也能电晕一大票无知少女了。据说他之前的女朋友是初中的校花,高中考到另外一个学校了,据同桌的八卦线报说当时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对她说:我会想你一年的,一年以后我不敢保证不喜欢别人。“好无情啊!”我嘴上批判着,其实心里是有些认同他的理智和诚实的,也许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喜欢上他了,但是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更不敢承认。日子在相安无事中慢慢滑过,整个高一我们基本没有什么交流,唯一的一次交集是他参加当年的国际武术大赛,因为家乡小城第一次承办国际规格的大赛,他也是第一次有幸参加那么高级别的比赛,所以我们全校师生都去给他当啦啦队。他也很争气的得了青少年组的散打冠军,当他大汗淋漓的回到看台上时,一大群女生围上去送水递毛巾,推推搡搡的眼看就要把因为视力不好坐在第一排的我踩成肉泥了,就在千钧一发之际,他一把拉起我*着栏杆,并顺手拿走了我手上的矿泉水,一饮而尽。我惊魂未定的看着他,半晌才想起来那瓶水我已经喝过一半了,难道他的眼神比我更不好?
转眼到了高二,我们依然没有正式说过话,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发现他的影子无处不在。自习课他一定坐在我一米之内的位置,下课的时候我不管在哪里,10秒钟后他一定带着一帮兄弟浩浩荡荡的出现,放学的时候他的单车永远在我车后两米的位置,还乱七八糟的唱着歪歌。我告诉自己要冷静,绝对不能自作多情,从他的前女友就可知其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,那么多美女围在他身边,他怎么会看上我这座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冰山?难道是因为我从来不搭理他,所以激起了他的好胜心,想逗我玩?那我更要离他远远的了。打定主意之后,我每次一看到他就绕道走,自习课他一过来我就换位置,放学一定找别的女生一起走……总之,方圆5米之内有他就没我!渐渐的,他的影子不再频繁出现,但是每当我一回头,总是会看到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,我不敢回看他,怕一不小心就会沦陷在那对深邃的眸子中。我开始失眠,开始疯狂的写日记,午夜梦回,字里行间全是他!可是一到清醒的白天,我就又把自己像鸵鸟一样包了起来,我不敢看见他。谁说白羊座是圣斗士?我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!
日子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煎熬中一天天过去,很快,春天来了,我的18岁(虚岁)生日也快到了。18岁是个特别的生日,所以我决定要好好过一过,开心一下。我邀请了一些平时比较要好的同学到我家一起吃蛋糕,包括几个对他很死忠的男生,但没有邀请他,理由很充分,跟他不熟,都没怎么说过话呢。事实上,我是不想让他再来扰乱我的心绪。我知道以他的骄傲是不可能不请自来的。没想到,就在我生日的前一天,他派了那几个受邀的男生轮番向我游说,一定要我请他,禁不住疲劳轰炸的我终于妥协了,走过去扔了张邀请函给他,不敢看他的表情,逃也似的回家了。他的生日礼物很有心思,是一副立体山水画,放在一个镂空的心型盒子里,盒子里还有一张漫画美少女形状的小卡片,看过的同学都说那美少女跟我十分神似。我却有些失望,因为并没有期待中的表白。现在回想起来,以我当时对待他的冷漠态度,骄傲如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,更加可贵的是外表霸气的他却有那么细腻的心思,那份礼物其实已经含蓄却明白的表达了他的心意。生日会上他还演唱了那首《nothing’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》,虽然不是直接献给我的,但是稍微想一想就应该明了他的用意了。只可惜当时的我已经被自卑和猜疑蒙住了心,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,从而错失了发展的最好机会。
那次之后,我以为老天不会再给我机会,我以为他一定对我彻底失望了。所以在高三转到文科班后我就一门心思的准备高考,不再给自己太多时间去思念和懊悔。偶尔还是会看到他从隔壁的理科班过来窜门,但是我已经不敢奢望什么了。我知道他一定会报考同济,因为要继承家族的建筑企业,也因为上海是他一直以来认为可以实现梦想的地方。所以我避开了所有上海的大学,选择了杭州,既然不可能在一起,就离远一点,彻底忘记吧。最后,我如愿考上了杭州的大学,却在同一天知道他也被浙江大学录取。
毕业聚餐的时候,他提议所有去杭州念书的同学都约好同一天坐火车去报到,其他人都说好,我没吭声。快结束的时候,他借着酒意坐到我旁边:“刚才为什么不说话?”我看着他问:“你不是该去上海吗?”他扭过头:“没考上。”我默然,不敢再去探究答案。回过神来才想起来那已经算是我们同学三年来对话最多的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。后来,我独自一个人去杭州念书,故意避开了他,大一刚开学没多久,他就带着其他的老同学杀到我的学校,说是要聚会,散步的时候又派了最好的兄弟来探我的口风,说是一个人在杭州怪寂寞的,想找个人一起洗衣做饭(亏他想得出来!)。我假装听不懂,后来他就不怎么来了,只是一些特别的日子会寄些卡片给我,写几句话或者一首诗,落款都是:给常思念不常见的朋友。再后来,卡片也没有了,再再后来,我从他兄弟处得知,有一次他来学校找我,恰好隔壁学校的一个男生发神经在我窗台下唱情歌一定要见我,他误会我已经有男朋友,所以选择不再打扰我。我很想对他说,这么多年来,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,我不可能也没时间去交男朋友,因为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使自己更完美,完美到能够配得上心里的那个人。我不愿意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是丑小鸭或者灰姑娘,我无法接受一份在心理上觉得不平等的感情。只是这些话最终都没有机会对他说。
大学毕业后,我来到了他梦想的上海,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消息,只是有一阵子经常会梦见他,梦见熟悉的高中课堂,梦见他对我说嗨,我也在上海呢,在离你很近的地方。有一次,我去看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,无聊中在内网上输入他的名字,电脑上赫然跳出他在上海的户籍信息,原来他真的落户上海了,看时间正是我频繁梦到他的那阵子。户籍地址确实离我家不远,只是户主后面那页紧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的照片,那是他的新婚妻子。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,等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在大街上游荡很久了,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音乐:上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早,对于缘分却又给得太少,才让我们只能陷在回忆中懊恼……